
提起只有河南,公眾幾乎第一時間都會想到總導演王潮歌女士,卻很少有人會知道幕后另一位默默無聞的女士——李琳。
默默無聞,其實是刻意的選擇。它既是一向低調的李琳女士的個人選擇,也是建業基于戰略初心的企業選擇。細心的人會發現,只有河南所有對外的宣傳里,只標注了“只有河南·戲劇幻城和王潮歌導演作品”,并沒有主動露出過“建業集團”。了解了這 種一以貫之的低調后,您也就不難理解,為什么經李琳女士之手建成了很多座具有國際藝術水準的酒店,但網上卻幾乎看不到一則關于她的報道。
對于李琳女士來說,雖然身經百戰,雖然無數次預想過“只有河南”開發建設過程中可能會面臨的挑戰,但挑戰遠比她預想的要多得多……
建筑與空間
“一個感官響了,另一個感官作為回憶,作為和聲,作為看不見的象征,也就起了共鳴?!?/p>
《建業》編輯部:2017年只有河南奠基,從最初的雛形,到現在的落成,經歷了怎樣的演變與創作過程?
李琳:被問到這個問題的一瞬間, 過去的四年過電影般在眼前閃回。從一片荒地到一座金黃的城池;從一個概念到中國最大的戲劇聚落群;四季交替, 時光輪轉,殫精竭慮……萬語千言卻不知從何說起。
如果非要回答這是怎樣的一個創作過程,我可能會用一組詞來概括——變和不變。我們知道,這是一個從未有過的作品。因為從未有過,所以在最初, 每個人對它的想象都不盡相同。建成后的建筑什么樣?景觀什么樣?劇情什么樣?運營模式什么樣?坦白地講,建業團隊不知道,規劃設計團隊不知道,施工團隊不知道,甚至,我想總導演自己也許也不完全知道,或者說無法篤定四年后的只有河南究竟是什么。所以四年中,創意在變、規劃在變、建筑在變、景觀在變、劇場在變、甚至連項目的名稱都在變(曾用名:只有河南戲之國)。
但是,我清楚地知道,變,是必然的,是任何一個追求卓越的團隊都無法回避的、創新帶來的副產品。我們唯一能做的,就是“以萬變應萬變”。
讓人欣慰的是,在漫長的四年中, 王導和建業共同的初心,從未改變。
《建業》編輯部:只有河南在建筑和景觀上是如何制造沉浸氛圍的?如何平衡藝術性與功能性的關系?
李琳:藝術性和功能性從來都不是一對矛盾,它們之間是存在平衡點的。只是平衡的達成需要時間、需要智慧、需要相互理解、需要長遠考量。
很多人會問我,建業團隊和王導團隊是如何分工的。其實,我們之間是一種不分你我、一切“以戲劇為核心”的狀態。戲劇部分由導演團隊負責,戲劇之外的建筑、景觀、功能打造主要由建業團隊負責。戲劇是感性的,建筑是理性的。建筑和景觀其實也是戲劇的一部分,需要圍繞戲劇進行視覺搭配與情感呼應。
建業做地產多年,對建筑、景觀、空間關系、功能、品質等有相對系統和理性的認知。所以在這個過程中,導演團隊和建業團隊之間,戲劇與建筑之間,藝術和功能之間,有互補、有碰撞、有各自遷就、有彼此堅持,甚至會有爭執。但最后,在結果呈現上達成了來之不易的平衡。
《建業》編輯部:正如您所說,只有河南的建設過程是一個不斷調整、改變、相互平衡的過程,那么哪些改變是最讓您記憶深刻的?
李琳:只有河南是劇場模式、景區模式甚至影院模式的疊加,我們靠自己對市場、功能和落地性的理解,在過程中也改變了一些東西。
首先是柱陣的取消。大家現在看到的麥田,原方案是一片雄偉的柱陣,我們為此還用很長時間做了一比一的柱子樣板,但最終變成了麥子和高粱輪播的
36格田地。結果證明,這個改變是非常正確的,游客在這里看到了春生秋長,看到了生生不息。
柱陣的取消,才有了后來利用“夯土墻和麥田”做閉園秀的可能。類似的改變還有:把戲劇主導的游客中心變成了現代的、功能齊備的游客中心;把第四個主劇場變成了一個明亮舒適的餐飲和休閑綜合體;在景觀格子里增加了綠
化和近千個休憩座椅……
藝術與創造
“天漸漸黑了下來,當人們穿過這片麥田的時候,會佇立在麥田里,再一次領略這個項目的魅力和中華文明最璀璨的部分?!?o:p>
《建業》編輯部:據說只有河南創造了多個第一,比如夯土墻,比如最長的《清明上河圖》,能給我們講講這其中的經歷嗎?
李琳:實際上設計的時候沒有想過第一,只是想把它做好。328米長15米高的夯土墻,真的是一個不小的挑戰, 從哪兒取土、怎么解決結構問題、怎么解決接縫和開裂問題……前期設計院對土墻結構做過很多研究,我們又找來北京生土研究所,前前后后很多次調研、取土、打樣,流程非常復雜,但最終, 我們實現了。如今,這面夯土墻成了一個符號,成了幻城的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演員。
關于《清明上河圖》,始于想做一場閉園秀。閉園秀,是我個人一直的堅持。我的初心非常簡單:想讓看了一天劇的游客,經過麥田返回的路上,有一個身心再一次的釋放的環境,也就是happy ending。站在這堵長寬比接近20:1的夯土墻前,我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兩幅長卷:《千里江山圖》和《清明上河圖》。于是,我們邀請韓國藝術家根據這兩幅藝術瑰寶重新創作,做了這個巨幕視覺藝術,配上激光和霧森,組成了大家今天所看到的閉園秀。當然, 創作過程復雜瑣碎,但想到站在麥田里,回望大墻、回望只有河南、回望中華文明璀璨光芒時的自豪,創作過程中的各種挑戰困難也就不值得一提了。
付出與回報
“對建業來說,無論是集團還是我們的員工,都付出了巨大努力,我們確實也沒有去考慮它的經濟收益,只是想把事情做成?!?/p>
《建業》編輯部:4年里,上千人為這個項目付出了超常的努力,包括您自己?,F在回過頭來再看,您是種什么樣的心境?
李琳:在一個縣城的一片莊稼地里,建一座迷宮一樣的文化新物種;在非旅游目的地做一個目的地產品,讓五湖四海的人專程為它而來?;剡^頭來看,這是一件不太敢想的事情。如果時光倒流,再選一次,我大概率沒有勇氣開始這場勇敢的、充滿不確定性的挑戰。
這是一個不太可能收回投資的文化作品,巨大的投資背后,是建業29年都沒有改變的企業價值觀,是建業近30000名員工的理解和支持。
當然,看得見的作品身后,是看不見的光陰和付出。四年來,有太多人為這個項目付出過努力。王導為之殫精竭慮,來自全國各地的30多家設計和顧問團隊為之徹夜難眠。寒來暑往,數以萬計叫不出名字的建設者為之付出默默無聞的汗水。我們還策劃著,讓來自五湖四海的工人也能帶家人來看場戲,分享這份來之不易的成果。
只有河南像有一種魔力,讓參與其中的每一個組織、每一個人都無比投入。這種魔力,從建設期延續到開城納客的運營期。你每天都會通過各種各樣的平臺看到有觀眾留言贊美我們的演員、贊美我們的工作人員。天子駕六遺址坑劇場的演員,每次謝幕時都大汗淋漓、熱淚盈眶;李家村的老人們也是每場必哭。他們不一定是最專業的(有的甚至是附近的村民),但他們一定是最努力、最投入的。
當所有人的努力都朝著一個方向時,就能呈現最好的結果。
芒種之日麥熟城開,是天時、地利、人和,是天道酬勤的結果。
《建業》編輯部:只有河南獲得豆瓣9.2,美團、攜程4.9的高評分,大家的評價聚焦在“走心、驕傲、感動”6個字上,您怎么看待這樣的評價?
李琳:對于這份評價,我們當然是欣慰的。但實際上一直到開演之前我還很忐忑,因為它是一個全新的物種,因為沒有同類產品作為參考,正如導演所說,河南的歷史太深厚、文化太精深, 作為一個文化項目,一定會掛一漏萬, 不可能做到歷數河南,不可能滿足所有人對河南的期待,或者想把河南所有事情都按照大家喜歡的方式表達出來。
但有一點我們始終堅信:做一件事,首先要感動自己,只有感動了自己,才能感動別人。直到現在,我們每次去看劇或者討論劇還是會很感動,相信感動帶來的感染力會持續傳遞出去, 相信藝術引發的共鳴會磨平地域和文化差異。
市場的反饋,也印證了這一點。項目推向市場后,我會關注各種評論,了解什么樣的人會喜歡,什么樣的人不喜歡。但讓我非常高興的一點是,我看到一些非常前衛的年輕人從北京、上海、廣州為了只有河南專程來到河南,來到鄭州這樣一個并不是“旅游目的地”的城市。他們留言說感動到不知道怎么去表達,眼睛都哭腫了,也證明我們這種講歷史的方式是被年輕人所接受的。有很多外省的觀眾,是因為我們的項目而對河南有了重新認識:原來河南并不是網上傳說的那樣落后和招黑,也有高雅的戲劇藝術、有世界最大的戲劇聚落群、有著“生生不息”“舍小我取大義”的河南精神。
后記:
李琳女士走出河南比較早,回到河南是近十年的事情。她說,她想把自己感受到的新東西帶回河南。早幾年,她的實現方式是做酒店。從建業一座又一座可以用“城市 藝術作品”來形容的酒店,可以看出她對藝術的感知力,也足以看出她對個人理想的堅持。
但只有河南對于她來說,不是理想,是一份沉甸甸的托付。
恐怕誰也想不到,幾年來,這樣一位優雅精致的女士,能堅持每周至少走一次工地,每次少則三四個小時,多則七八個小時??崾?、嚴寒、揚塵、建筑垃圾,滿腿泥巴、深一腳淺一腳……是她下工地時的“家常便飯”。
在開城儀式上她上臺致辭時,她哽咽了。如果你不曾見過幻城里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,也許你不會明白這聲哽咽里,有多少欲說還休的艱辛、壓力、堅持、驕傲。
但當你有一日游走在幻城里發出驚嘆時,你總會明白,眼前這一切的幕后締造者,她值得我們所有人送上掌聲。